这部神性之作，外景地90%是无人区
看死君：金马前夜，看死君独家专访张杨导演。他的新作《皮绳上的魂》在本届金马揽获六项提名，包括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新人等重要奖项。
秉承着“只要问不死，就往死里问”的宗旨，看死君努力追问了很多积蓄已久的问题。张杨导演的回答看似言简意赅，却又饱藏着很大的信息量。
作者| 看死君
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西藏在很多人心中一直是一片净土，也是高洁纯净的代名词。藏区广袤而阔达的景观刺激人们的创作欲望，这也是近年来西藏题材电影如此盛行的重要原因。
大多数关于西藏的电影，往往总是通过或壮丽或险峻的景观，将人物的心理变化过程缓慢铺展开，成长如《转山》、讽喻如《可可西里》。然而大多数影片在叙事过程中总是习惯性偏离方向，即导演执拗于通过大量的写意镜头给予暗示，却忽略了电影真正的内核。
当在西宁看《皮绳上的魂》之前，我以为又是一部套路之作，看完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FIRST青海湖露天放映，看死君见证《皮绳上的魂》
电影以交叉的悬念开场，通过对塔贝护送天珠的类公路化奇遇描写，将开篇相扣的环一一解开，人物的动机逐渐得到观众的理解，而在其过程中又输入更多的神秘性悬念……而最后将真正的谜底解开的时候，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之感。
作为张杨导演的转型之作，《皮绳上的魂》在叙事上非常稳健。影片也并未沉迷于西藏风光的纯粹展现，而是将叙事和写意彼此融合在了一起，通过大量广角镜头的运用，将人物无能为力的宿命感悉数展现。据说，本片的外景地有90%是无人区；倘若没有净化灵魂的终极诉求，我想很少会有导演能够忍受这样的与世隔绝。
电影《皮绳上的魂》剧照
无疑，张杨导演在这部电影中放入了很多他本人对哲学的思考。按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人类需要关注的精神世界，也是我的需求，有的人是通过看书、听音乐来关注这些命题，我的专长是拍电影，那就通过这个方式来拍点能与灵魂沟通的东西。”
或许，张杨真的不再是曾经那个张杨。假如有人用脱胎换骨形容他，我也不会有别的什么异议。即便《皮绳上的魂》还远不曾抵达杰作的高度，但至少，它使我们看到了时间如何锻造一个灵魂的更多的可能性。
电影《皮绳上的魂》剧照
而张杨导演这次也特别聪明，两部小说的重新加工，在庞大的叙事体系中并未自乱阵脚，宗教与戏中戏的巧妙运用，无疑也是影片叙事层面上的一个加分项。
本片在今年金马奖的角逐上揽获六项提名，占有非常重要的一席之地（包括最佳新演员、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造型设计、最佳原创配乐、最佳音效），希望张杨导演这部突破自我之作，能够抱奖而归。
金 马 前 夜 - 张 杨 导 演 专 访
看死君：张杨导演好，恭喜《皮绳上的魂》在台湾金马奖收获六项提名！这次金马提名，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样的惊喜或遗憾？
张杨：获得六项提名还是很高兴的，说明电影各个制作环节都是很过硬的，但没有提名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还是有些遗憾。
电影《皮绳上的魂》剧照
看死君：很多你的影迷看了《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之后，都认为你开始进入了真正的创作黄金期，你认同这个说法吗？
张杨：这两部电影的拍摄过程，让我对电影有了一种重新的认识，对自己，对电影比过去看的更清楚了，所以未来的电影会和过去的作品有些不同，会沿着自己确定的新方向进行实验，尝试新的可能性。
电影《冈仁波齐》剧照
看死君：印象中，你是从2007年开始就与扎西达娃开始筹备《皮绳》剧本，到今年这部作品面试，整整长达近十年，这十年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无论是你的作品还是穿着装束，似乎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杨：我现在的发型和我拍第一个电影时的发型是一样的，都是长发，所以只是回到了最初而已，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变化，2008年如果拍了《皮绳》，也许后边的路会有不同，各种原因让我走了些弯路，中间也会有几年的迷茫，好在又绕回来了。
张杨电影《洗澡》《爱情麻辣烫》《落叶归根》《飞越老人院》
看死君：你曾经的作品，无论早期的《洗澡》《爱情麻辣烫》，还是后来的《落叶归根》《飞越老人院》，都还是挺积极拥抱市场的；如今这部《皮绳》似乎有意与市场拉开距离，是否真如外界所言，你已彻底放弃与市场妥协呢？还是因为对国内市场没信心，想要逃离？
张杨：我过去总是被定义为艺术和商业结合得很好的导演，这方面确实也有成绩，但我越来越发现，商业和艺术是没有办法结合的，要想在艺术上有所突破，就要放弃商业，不能二者兼得。
电影《皮绳上的魂》剧照
看死君：纵观影片《皮绳上的魂》，似乎有很多西部片元素，你在创作过程中有借鉴过哪些影史上的经典西部片么？《皮绳》的独创性从何体现？
张杨：确实借鉴了一些西部片的元素，比如莱昂内的电影，是我重要的参考片，但《皮绳》只是借了一些西部片，公路片的外壳，它要表达的是一些更具东方意义的主题，包括在时空的建构上，都有它的独特性。
电影《皮绳上的魂》壮美的藏区风情、迷人的康巴文化
电影《皮绳上的魂》每一帧截图都堪比“国家地理”
看死君：很多在上海电影节和FIRST 青年影展看过《皮绳》的影迷普遍反映，影片的摄影非常美，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决定由郭达明来担任摄影呢？
张杨：我之前和郭达明拍了几个短片，我一直在考察这个小团队，看看能否去完成一部大电影，我们在拍短片时已经建立了默契，所以《冈仁波齐》就是用拍短片的小团队去完成了一部大电影，当然，《皮绳》的拍摄还是要更大的团队。
电影《皮绳上的魂》剧照
看死君：有个比较犀利的问题，希望导演不要介意。犹记得当年拍摄《皮绳上的魂》时，曾经爆出过杀害母鹿事件，真的确有其事么？后来豆瓣上很多网友刷一星抵制，对此你怎么看？
张杨：当时我们已经回应了那个话题，报道有很多不属实的地方，我们拍摄用的鹿是肉食厂的鹿，是可以宰杀的，就像《木屐树》这样的电影，在片中要杀一头猪是一样的，当时的那些添油加醋，夸张不实的报道误导了很多人。
电影《皮绳上的魂》剧照
看死君：扎西达娃的这篇原著小说《西藏，系在皮绳扣上的魂》曾入选过我们的语文教材，被评论界认为是中国的魔幻现实主义。你觉得所谓中国的魔幻现实主义究竟是什么，与以马尔克斯为代表的南美魔幻现实主义有什么不同吗？你的影片中是怎样表现的？
张杨：魔幻现实主义起源于南美，这和那里的高原风貌有很大关系，还有就是民族和宗教，这几样特质恰恰和西藏完全吻合，所以，在西藏出现中国的魔幻现实主义并不稀奇，中国的特点，就是怎么和藏族的文化与宗教相结合的问题，西藏来身就是具有魔幻色彩的地方。
电影《皮绳上的魂》剧照
看死君：有人说去西藏拍片是个很疯狂的举动，时间和成本代价都很大，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张杨：在西藏拍摄电影是我的一个理想，我非常享受这个过程，所以，从来没有感觉过艰苦和劳累，能在那里生活工作一年，是非常幸福的事。
电影《昨天》张杨和贾宏声的内心写照
看死君：个人非常喜欢你的那部《昨天》，也曾因此爱上贾宏声这个演员。对你而言，你会怀念曾经那个理想主义时代吗？玩摇滚、排话剧、拍电影都曾真正遵循自我表达的时代。
张杨：那对我来说是最有意思的时代，也是最值得回忆的时代，所以，也许我会用三部电影去追忆那个时代。
第 53 届 金 马 奖 完 整 提 名 名 单
【最佳剧情片】
《一路顺风》
《树大招风》
《我不是潘金莲》
《再见瓦城》
《八月》
【最佳导演】
钟孟宏《一路顺风》
杜琪峯《三人行》
冯小刚《我不是潘金莲》
曾国祥《七月与安生》
赵德胤《再见瓦城》
【最佳男主角】
梁家輝《寒战2》
許冠文《一路顺风》
张学友《暗色天堂》
范伟《不成问题的问题》
柯震东《再见瓦城》
【最佳女主角】
许玮宁《紅衣小女孩》
范冰冰《我不是潘金莲》
周冬雨《七月与安生》
马思纯《七月与安生》
吴可熙《再见瓦城》
【最佳男配角】
秦沛《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
纳豆《一路顺风》
林柏宏《六弄咖啡館》
曾志伟《一念無明》
林雪《老笠》
【最佳女配角】
吴妍书、吴彦姝《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
刘蓓《一句頂一万句》
李杏《楼下的房客》
金燕玲《一念无明》
陆弈静《德布西森林》
【最佳新导演】
程偉豪《紅衣小女孩》
黃進《一念無明》
許學文& 歐文傑&黃偉傑《树大招风》
朱賢哲《白蟻》
張大磊《八月》
【最佳新演员】
胡子彤《點五步》
陳宇《只要我長大》
陳庭妮《失控謊言》
孔維一《八月》
金巴《皮繩上的魂》
【最佳原著剧本】
《只要我长大》
《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
《树大招风》
《再见瓦城》
《八月》
【最佳改编剧本】
《老笠》
《我不是潘金莲》
《不成问题的问题》
《七月与安生》
《皮绳上的魂》
【最佳摄影】
《一路顺风》
《唐人街探案》
《八月》
《皮绳上的魂》
《长江图》
【最佳视觉效果】
《寻龙诀》
《红衣小女孩》
《寒战2》
《楼下的房客》
《叶问3》
【最佳美术设计】
《唐人街探案》
《叶问3》
《一路顺风》
《天亮之前》
《再见瓦城》
【最佳造型设计】
《唐人街探案》
《树大招风》
《一路顺风》
《七月与安生》
《皮绳上的魂》
【最佳动作设计】
《叶问3》
《寻龙诀》
《唐人街探案 》
《寒战2》
《Mrs K》
【最佳剪辑】
《红衣小女孩》
《叶问3》
《树大招风 》
《七月与安生》
《日常对话》
【最佳音效】
《日曜日式散步者》
《喊·山》
《八月》
《皮绳上的魂》
《长江图》
【最佳原创电影音乐】
《翡翠之城》
《一路顺风》
《三人行》
《我不是潘金莲》
《皮绳上的魂》
【最佳原创电影歌曲】
《大鱼海棠》“湫兮如風”
《唐人街探案》“薩瓦迪卡”
《只要我长大》“愛不用說話”
《七月与安生》“(It's not a crime) It's just what we do”
《辉煌年代》“Arena Cahaya”
【最佳创作短片】
《福與李》
《九月二十八日·晴》
《撞牆》
《阿尼》
《海島》
【最佳纪录片】
《亂世備忘》
《日常對話》
《大路朝天》
《日曜日式散步者》
《翡翠之城》
【最佳动画长片】
从缺
【最佳动画短片】
《缺乏名字的場所》
《褓母》
《白色隧道》
《八里溝》
《巴特》
【年度台湾杰出电影工作者】
赵德胤
【终身成就奖】
张永祥
最后附上陈哲艺为金马奖拍摄的宣传片。短片中，张震回到当年拍摄《牯岭街杀人事件》的场景，并在黑板写下“小四，谢谢爱电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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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明晚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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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陆支羽、ChrisKirk；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整理编辑| 悉达一小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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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能没有诗歌，就像活着不能没有电影
无论看电影看到死，抑或读诗读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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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ing in the Cinema is the biggest dream for moviegoers,
As dying in the set for directors is the most beautiful wish.